乡贤名宦《虞诩》

    时间:2021-12-09 浏览:174

     虞诩(? —137),字升卿,东汉武平(今鹿邑县邱集乡武平城村)人。虞诩的祖父虞经,是郡里很有名望的老狱吏,平生执法公允,心地仁慈,每当年终上报案件时,他都为要被处决的犯人流泪。他常对人说:“东海于公高筑门楣,其子于定国卒至丞相。我执掌狱事六十年了,虽不及于公,亦相差未远,奈何子孙不为九卿?”于是,就给虞诩取字叫升卿,对他寄予了无限希望,而虞诩后来也果然做到了卿大夫级别的高官。
        虞诩自幼好学不倦,十二岁即能通晓《尚书》。在虞诩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双亡,是祖母抚养了他,虞诩长大后,承担了赡养祖母的重任,被县里推举为“顺孙”。陈国的国相看重虞诩的才学和操守,欲召为吏,虞诩却以“祖母九十,非诩不养”为由拒绝了。后来,祖母寿终,虞诩服丧三年后才入仕,被当时的太尉李修直接辟选到太尉府,拜为郎中。
        东汉时期,北方的匈奴已经不是中央政权的心腹大患,聚集在西北边境上的羌人开始不断骚扰西北凉州,光武帝曾经向西凉地区派出护羌校尉,可汉朝与羌人的战争和摩擦却一直没有停息过。汉安帝永初四年(110),东汉政府面临南匈奴的叛乱和西羌的民变,两面受敌,军队节节败退,尤以西羌的进攻为患。面对两个强劲的敌人,汉朝的兵力有点捉襟见肘。那时西羌已经攻打到并州(今山西太原)和凉州(今甘肃河西走廊一带),形势非常严峻。大将军邓骘以“军役方费,事不相赡”为由,想放弃凉州,集中力量对付北方的南匈奴。在一次公卿会议上,他打着比方说:“好像两件破衣,毁一补一,还有一件可用。不如此,将两无所用。”邓骘的提议自然不乏支持者,议者一片赞同之声。
        这个决议被虞诩知道后,急忙去找自己辅佐的太尉李修,他说:“公卿们定策放弃凉州,我觉得这恐怕是亡国的愚政。”李修知道虞诩一向很有见识,就问他有什么看法。虞诩说:“先帝开拓疆土,百战而后定,我们后世子孙怎么能轻言放弃呢?今困于军费,就放弃凉州重地,实在是浅薄之见。凉州一旦丢失,那三辅之地就是边塞了;三辅做了边塞,祖宗的园陵坟墓就在塞外了,富饶的关中平原就会战火连绵,连长安都会成为羌人铁骑随意出入的地方。这是万万不可取的。民间谚语都说:‘关西出将,关东出相’,凉州人民因为近于羌胡,民风强悍,妇女也能操戈持盾,而凉州兵将勇猛更是超过其他地方。羌人之所以还不敢深入三辅,就是因为凉州在后,有所忌惮的缘故。如果放弃凉州,羌胡没有了后顾之忧,必然对汉朝形成心腹之患。凉州人民之所以推锋执锐,无反顾之心,是因为他们属于汉民。若弃其地,迁其民,必然使生异志,虽用孟贲、夏育为卒,以姜太公为将,犹不能当敌。”他认为:“议者以为补衣尚有所完,吾恐若疽之侵,不淫不可收拾。假设凉州豪杰怨恨朝廷弃之,必然又生巨患,到时候局面就真是不可收拾了。”
        李修听完这番话,甚为震惊,说道:“我没有想到这些,不是你说,几乎坏了国家的大事。”太尉进一步征询他的御敌之策,虞诩说:“今凉州骚动,人心不安。为了防止凉州由于动荡不安而发生变故,应该下令四府九卿,从凉州的豪杰和官吏子弟中选拔人才到洛阳做官,这表面上看是表示朝廷对他们的恩赏嘉勉,实际上是拿他们作人质,以防非常之变,只要他们有抗战的决心,就足以消弥边患。”李修觉得虞诩的话很有道理,就在御前会议上转述了虞诩的见解,得到众公卿们的一致认同,依照他的方案重新进行了部署,使凉州始终控制在东汉政府的手中。虞诩因此得罪了当朝权势煊赫的邓氏兄弟。当时在位的安帝只有八岁,朝政由皇太后邓绥临朝,其兄邓骘辅政,邓氏四兄弟同时被封为万户侯,分别控制着东汉的要害部门和地区。三年前,当羌人刚起事时,邓骘曾亲率大军前往征伐,结果大败而归,后以贵戚得任大将军,专断朝政,虞诩一个小小的郎官竟敢推翻大将军的意见,丢了他的面子,叫他愤恨不已。
        朝歌(今河南淇县)流民宁季等数千人造反,攻杀官吏,烧杀抢掠达数年之久,州郡官府都无能为力。邓骘便有意让虞诩担任朝歌长,(秦汉时万户以下的县的长官)以泄私愤。虞诩的朋友都为他惋惜,以为他此去凶多吉少。虞诩却非常乐观,他笑着说:“志不易求,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如何识别利器?”俨然一副英雄气概。虞诩刚到任,就立即拜见了河内太守马梭。马棱见他一介书生,不免叹道:“君儒者,当谋划于庙堂之上,奈何反来朝歌为官?”虞诩仍然信心百倍地说:“我任职之日,士大夫皆相悼勉,而以我之见,知宁季之辈无能为也。朝歌,是韩国、魏国之郊,背太行,临黄河,距熬仓百里,而青、冀两州流亡万余人在此。宁季知开仓招众,劫府库兵器,守城皋,断天下右臂,故不足忧也。”“现贼众正盛,不好与之争锋,兵不厌诈,希望多给我兵马,交给我缉捕盗贼的一切权力,不受任何限制和妨碍。”
        虞诩正式上任后,下令政府官员们分三等招募壮士,自属僚以下,都要把自己所知之人予以举荐。以能打家劫舍的为上,会盗窃的为中,好逸恶劳的为下,一时聚众百人。虞诩大摆宴席,赎其罪,然后让他们混入变民中,引变民出动,他却伏兵四周,杀变民数百人,挫伤了变民的锐气。同时,虞诩又暗中收买了一些会缝纫的贫民,投奔到变民中,将特定的彩线缝在变民的衣服上,作为标记,一旦有变民出现在县城,官府就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捕获。变民因此十分恐惧,以为天神作对,都各自奔散了。一时间,市人都道虞诩神明。朝歌于是平定了下来,虞诩升为怀县县令。
        元初二年(115),羌人入侵武都,邓太后因为虞诩有将帅的谋略,就提升他为武都太守,令他西行平叛,并在嘉德殿召见他,厚加赏赐。在虞诩率部队前往武都(今甘肃成县)途中,羌人首领率数千人,阻截虞诩于陈仓、崤谷一带。虞诩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为了麻痹羌人,虞诩扬言已上书皇帝派兵增援,只等援军一到就进剿。羌人信以为真,便分几路劫掠附近各县去了。虞诩乘羌人兵力分散的有利时机,率部急速西进,日夜兼行二百余里,还令士卒每人各造两锅灶,每天增灶一倍,终使羌人不敢逼近。有部下问他:“当年孙膑围魏救赵时是采用逐日减灶之法,而将军您却逐日增灶;兵法上说一日行军不得超过三十里以备不测,而今我们却日行军近二百里,不是有违兵家大忌吗?”虞诩说:“敌军人多势众,而我军兵少,慢了则易被敌追击,速进则不为敌所预料;敌见我灶日增,必然认为援兵已到,故不敢紧逼。当年孙膑是示敌以弱,引敌追击;我今却示敌以强,吓退敌人的追兵,这是因为各自所处的态势不同的缘故。”
        赶到武都后,虞诩清点部队,总共不满三千人,而羌人骑兵多至万余。羌人围攻赤亭数十日,形势对汉军非常不利。为了有效杀伤敌人,虞诩下令停止发射守城的硬弩,用骑兵惯用的小弓射箭,诱惑羌人来攻。羌人看到弓矢力弱,杀伤力很小,果然便合力向汉军发起急攻。虞诩令二十名强弩手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人死伤惨重,很快溃退下去。虞诩立即挥兵出城奋击,羌军大败。次日,为了继续迷惑敌人,虞诩集合全部人马,从东城门出去,又从北城门回来,入城后又更换服装,来回数次。羌人始终不知城中汉军人数,十分惶恐,就准备撤军北逃。虞诩早就料到敌兵必然撤退,便在浅水之处暗设伏兵五百多人等待羌兵到来。不久,羌兵果然撤退,羌兵刚一进入埋伏圈,埋伏的汉兵四下杀出,羌人仓促奔逃。从此羌人再也无力大规模侵扰东汉了。
        军事上获得胜利后,虞诩又开始了在民治上的努力。根据武都郡的地形,他构筑堡垒要塞一百八十座,招还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开始屯田耕种,发展生产,武都郡很快安定了下来。原先武都一带运道艰难,舟车不通,虞诩让吏士开漕船道,烧石剪树几十里,于是水运通利,每年节省4000余万。虞诩刚到武都时,大米每石卖到数千钱,人口只有13000多户。在虞诩的治理下,仅两三年的光景,大米每石跌到了80钱,人口增至40000余户。
        由于政绩斐然,永建元年(126),虞诩被征召入朝,出任司隶校尉,负责整个东汉朝廷的司法监察工作。虞诩上任后,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便劾奏了太傅冯石、太尉刘熹,及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使百官侧目,认为他为官太“苛刻”。于是,司徒朱伥、司空陶敦、太尉朱宠三公一并上疏攻击他,理由是拘捕人犯,有违典制,使民为患。虞诩上书自辩:“法禁为俗之堤防,刑罚为人之衔辔,如今郡县各级互相推诿责任,百姓怨恨,上诉无门;而朝中士大夫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举发之赃罪,千奇百怪,三公恐为臣所劾奏,遂加诬罪,臣愿效法古人史鱼,继之以尸谏。”汉顺帝认为他言之在理,又为他的精神所动,不仅没有加罪他,反将不称职的司空陶敦罢免了。
        中常侍张防恃宠而骄,特用权势,经常收取贿赂,干涉司法行政。虞诩多次查明了他的劣迹上奏,却都石沉大海,毫无结果。虞诩不胜其愤,便到朝廷的最高审讯机构廷尉那里自劾,要求入狱,并再次上奏:“昔日安帝任用樊丰,大乱朝纲,几亡社稷。今张防复弄权柄,国家之祸再于朝。臣不忍与张防同朝共事,恳请收之于狱,勿使臣重蹈杨震被诬之辙。”顺帝闻奏,把张防叫去核实情况。张防一见顺帝就嚎啕大哭,说虞诩陷害他。顺帝当然更相信陪伴自己长大的张防,便不分青红皂白以诬告之罪把虞诩下了大狱,被罚劳役。而张防并不肯就此放过,为了除掉虞诩,使人对他进行残酷迫害,两天之中,虞诩竟遭四次拷掠,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就连狱吏也看不下去,劝他自己了结算了。虞诩说:“宁赴刑斩以示众人!”就是死了,他也要奸佞背上一个恶名,决不走自杀的道路。
        虞诩“以忠获罪”的事情惊动了朝野,中常侍孙程、张贤来见顺帝为其申辩。拥立顺帝有功的浮阳侯孙程,为人正直,他慷慨陈词:“陛下昔日被废为济阴王,常恶奸臣,知其倾害国家,今即帝位反自为之,何以言先帝之非?张防贪赃枉法已明,又构陷忠良,宜速收其入狱;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被羁押,应予释放,复其官职。”当时张防就侍立在顺帝身后,孙程大声叱道:“奸臣张防,何不下殿!”将他驱赶出去,又对顺帝说:“赶快收押张防,免得他又搬弄是非。”顺帝拿不定主意,征询几位尚书的意见。与张防交好的尚书贾朗在侧,他竟指虞诩有罪,这使顺帝更加犹豫不决。时虞诩之子虞顗在太学教书,为救父亲于危难,同门生百余人,悲泣着高打白幡在皇宫门口请愿。适中常侍高梵的车驾出来,众人“叩头流血,诉言枉状”,高梵入宫谏言于顺帝,最终张防被发配边疆,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虞诩被赦出狱。虞诩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为朝廷铲除了奸佞,孙程认为他有大功,再次上书赞扬虞诩,语气更加激切。顺帝看到遍体鳞伤却仍然言辞坚定的虞诩,也心怀感动,任命虞诩为尚书仆射(相当于丞相),虞诩终于完成了祖父对他位列公卿的愿望。
        当时东汉有一项弊政,允许老百姓出钱赎罪、赎罚,还美其名曰:“谪罚输赎”,收来的钱号为“义钱”,说是用来赈济贫困,而实际上都入了太守、县令的私囊,并已成为惯例。不断有人举报贪官污吏借机敛财,但是上奏到刺史、三公那里后很少再有向皇上奏报的。还是虞诩上疏说:“近来上章控告郡守、县令聚敛百万以上者的奏章不绝,谪罚收入达数千万,但三公、刺史极少举奏。而以往州郡以走卒钱(出钱免为官府差役)致人贫困,司空尚要劾按,以致州、郡、县长官皆被免黜。今后应遵从前制,罢废此类以权代法之制。”引起朝廷的重视,朝廷将虞诩的奏章原文传发下去,并切责州郡。“谪罚输赎”的坑民之法便自此罢废。
        宁阳县主簿入朝控诉县令违法曲断,事情拖了六、七年不见朝廷察办,便上书发牢骚说:“臣为陛下子,陛下为臣父,臣奏章百上,终不见音讯,臣可否北去向单于诉怨?”皇帝读了这篇出言不逊的奏书,顿时火冒三丈。他将奏书掷给尚书们看,大家都顺着皇上的意思,欲定宁阳县主簿“大逆不道”的死罪。只有嫉恶爱民的虞诩轻松地说:“这不过是好像小孩子和父亲发发怨气罢了。他屡次上书,不能上达,这是有关官员的失职啊。这个人有些愚蠢罢了,不足以死罪。”顺帝纳虞诩之言,不过鞭挞了宁阳主簿而已。虞诩还当面责备了在场的诸位尚书:“小人有怨,不远千里,断发刻肌,到朝廷告诉而不为理,岂是我们做臣子的行为。君与人格卑污的长吏何亲,而与怨人何仇乎?”几位尚书都惭愧而心服。
        虞诩秉性刚直,好刺举,多次因此而得罪权贵。他曾九遭谴考,三遇刑罚,但其刚正性格终老不屈。永和元年(136),虞诩升为尚书令,可是不久,他便“以公事去官”。究竟是什么原因,史家语焉不详,但从他“好刺兴,无所回容”的性格看,大抵也是这类犯颜直谏的“公事”。后朝廷思其忠,复徵用之,不久卒于任上,他在临终的时候对儿子虞恭说:“吾事君以直为道,行已无愧。所悔者,为朝歌长时,杀贼数百人,其中何能不有冤者?自此二十余年,家门不增一口,斯获罪于天也。”虞恭也有俊才,后官至上党太守。
        虞诩死后葬于邱集西南清水河西岸,墓冢面积4500平方米,封土堆高5米,墓室呈“中”字型,出土有陶磨、陶盆、罐、壶、五铢钱等。墓前原立有清光绪三十年(1691)“汉尚书讳诩字升卿虞公墓”碑,现存鹿邑县博物馆。《水经注》载:“涡水又东径武平县故城北。城之西南七里许有汉尚书令虞诩碑。碑题云‘虞君之碑’。今碑已佚,墓东南五里为丘集,有碑曰:“虞公故里”,今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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