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太清官新发现的大量古碑碣和建筑遗迹证实

作者：杨宝顺

    编者按：本文作者系河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研究员，主要从事古代建筑保护与研究。

    为弄清老子故里之真相，曾多次赴河南省鹿邑县对有关老子的历史遗迹进行实地考察研究，并撰《老子故里在鹿邑》一文，以大量翔实实物史料，论证了老子故里在鹿邑这一不争的事实。本期特刊此文，以表达对作者的敬意。

    老子是我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和道家学派的创始人。他所著的《道德经》一书被奉为道教的经典，其学术思想对中华民族的社会生活、思维方式等都产生了重要影响。近年来法国、日本、德国、美国、英国等相继成立了老子学会和《道德经》研究会。可是，关于老子故里至今却说法不一。其争论目前主要有两说：其一，认为老子故里在春秋时楚国的苦县厉乡曲仁里，即今河南省鹿邑县的太清宫镇。其二，说老子故里在今安徽省境内的涡阳县。最近，笔者三次赴河南省鹿邑县，对位于该县境内的太清官镇等地有关老子的历史遗迹进行了实地考察研究，见到了大量有关老子的古代碑碣及建筑遗迹，获得了丰富的实物史料。兹将考察所见情况择要叙述于下：

    一、太清宫

    位于鹿邑县城东5公里处（今太清宫镇）。始建于东汉延熹八年（165年），初名老子祠并立老子祠碑。为老子李耳的诞生地，也是历代人们祭祀老子的祠庙。据司马迁《史记·老子传》记载：“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又据史书记载：鹿邑的太清官镇在商代叫厉，是一个不小的诸侯国国都。一直到汉代，才降为苦县(今鹿邑)所辖的一个乡镇。《后汉书》和《鹿邑县志》还记载：太清官于“汉延熹八年建”，始名老子庙。唐高祖李渊以老子庙为家庙，在武德三年（620年）尊封老子为始祖，大兴土木建造宫阙殿宇“如帝者居”。唐高宗李治于乾封元年（666年）“幸老君庙，追封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创建祠堂，称紫极宫。女皇武则天光宅元年（684年）尊老子母亲为“先天太后”，又另建规模巨大的洞宵宫。唐玄宗李隆基曾两度亲谒，并于天宝二年（743年）改老君庙（即紫极宫）为太清宫。从此，太清宫之名沿用至今。太清官在唐宋末年屡遭兵火，至今、元、明，清各代又进行重建和整修，乃保留至今。

    太清官镇现存的地上建筑主要有：太清宫太极殿、三圣母殿及娃娃殿等，皆为明、清时期所重修。太极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单檐歇山顶，上用黄色琉璃覆盖。该殿西侧耸立铁铸圆柱一根，高一米多，为老子爵位一一柱下史的象征。三圣母殿与娃娃殿也是明、清建筑，与太极殿构成一组古老庄严的建筑群体，甚为壮观。宫内附属文物主要有石雕九龙井圈及古柏两株，古柏传为老子手植。另在现存太清宫建筑群西侧，有新石器时代至商代的隐山遗址，东面有当年老子的牧牛场遗址。宫内原有九井、八桧，称为“太清仙境”。

    据现场考察，鹿邑太清宫与其他古建筑群所不同的是，每次进行规模较大的修缮时，都要保留一块上次进行修建时的磉石（即柱下石）。今日鹿邑太清官的太极殿墙体下，仍保留有6块大小不等，花纹造形风格各异的磉石。其时代从隋、唐到元、明、清，是一部建筑石刻艺术发展史的缩影，弥足珍贵。1963年太清宫被河南省人民政府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二、老君台

    从鹿邑县城中心向东北行不远，迎面有一巨大的圆柱形高台，名日老君台。传为老子当年成仙飞升处。据清光绪《鹿邑县志》记载：“唐天宝二年（743年）建太清坛、文昌宫于台前”。由此可知老君台至少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宋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宋真宗追封老子为“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并改名老君台至今。老君台原为唐代明道宫一部分，宋末毁于兵燹，元大德三年（1299年）复建，清康熙年问重修。台全部为砖石结构，整体呈圆柱状，通高13米，占地706平方米。台上建庙院一座，南面为山门，其下设台阶33层，相传是象征天梯之数。庙内正殿面阔三间，内奉老子塑像一尊，高约2米，造型生动逼真，栩栩如生。在老子塑像两侧有宋代著名书法家陈抟撰写的“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的碑刻对联一幅，笔法苍劲，别具一格。另外正殿的壁面镶嵌碑麝香两块左刻“犹龙遗迹”，右镌“道德真源”八个大字。在正殿的东西两侧还各建有明清时期的陪殿。老君台整体造型别致，雄伟壮观，颇与北京北海附近的团城外观相似。

    三、新发现的大量古碑刻

    鹿邑太清官原有历代碑刻甚多。据《鹿邑县志》记载：东汉延熹八年（165年），由东汉边韶撰文，在老子庙前建老子祠碑之后，各朝帝王在鹿邑太清官一带御制碑碣者代代有增。同时官吏豪绅、文人学士以至黎民百姓皆不例外，致使太清官内外碑刻如林，多达百途通。其中著名的有“汉老祠碑，迹称老子铭；隋老子碑记，于隋开皇六年(586年)立，薛道衡撰文：唐开元神武皇帝玄宗李隆基敕建的《道德经注》碑；北宋真宗赵恒亲自撰写和篆额的先天太后之赞碑与宋真宗皇帝敕建的大宋重修太清官之碑。另外还有金明昌二年（1191年）建的续修太清官记碑和大量的元、明清碑碣等。因长期受到风雨剥蚀和人为的损坏，有的已不存在，但最近笔者现场考察时仍见到许多保存完好的古碑，记载着有关老子事迹与太清宫的历史。加上最新发掘出土的一批金代反映太清宫当年规模的地产碑在内，共约有三十余通。这是研究老子事迹和太清官兴废史的重要实物史料。现择其中比较重要的概述于下：

    （一）唐代《道德经注》碑：位于鹿邑太清宫太极殿南百米处（系最近发掘出土）。建于唐开元二十三年（735），系奉开元神武皇帝玄宗李隆基敕命所立。碑高3.7米，宽1.2米，厚1.36米，碑身两面刻字，每面22行，每行51字，皆为隶书。碑额精雕盘龙，下面碑趺呈卧龟状，刻工精湛，气势雄伟。书法价值甚高。不仅对研究老子《道德经》及太清官的历史具有重要价值，而且它还是鹿邑太清宫现存时代最早的帝王御碑，弥足珍贵。

    （二）宋代先天太后之赞碑：位于鹿邑县城东的洞霄宫之侧。碑高6.3米，宽2米，厚0.67米。碑首刻成盘龙状，碑趺为卧龟状。碑额篆书“先天太后之赞”六字。碑身撰文21行，每行41字。皆为楷书。该碑系北宋真宗皇帝赵恒于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正月二十日，为拜谒老子的母亲“先天太后”所书，并篆额模勒刻石敕立。该碑形体高大、气势恢宏，风格独特，堪称一绝。为现今国内道教同类碑刻中之最大者。且石质优良，文笔绝佳，虽历经千年，至今整体保存完整，字迹清晰，为文物中之瑰宝。

    （三）大宋重修太清官之碑：位于鹿邑太清官太极殿东南百米处。通高3.60米，碑首高1.50米，身高2.10米，宽1.50米，下为龟形碑趺。碑额篆刻“大宋重修太清宫之碑”九个大字。碑身文字剥蚀不清，石质风化严重。为宋真宗大中祥符七年(1014)拜谒并重修太清宫时所敕立。

    （四）金代续修太清官记碑：位于鹿邑太清宫太极殿山门前西侧。高2.2米。宽1.00米，厚0.27米，圆首以下为方形碑趺。碑额篆书“续修太清宫记”六字。碑文为楷书28行，每行70字，胡筠撰文，陈知常书丹并篆额，王熙、夏斌刊字，李若谷立石于金明昌二年（1191年）。内容为大定甲辰（1184年)岁知宫郭居明率道众敦请李显武为劝缘功德主，兴缘募化重修太清宫之事，对太清官重修后的规模、布局等作了明确记载，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是研究金代太清宫的珍贵实物史料。

    （五）金代太清宫地产碑：1977年文物考古部门对太清宫遗址进行考古发掘时，在今圣母殿东北部新出土了金代泰和元年（1201年）建立的鹿邑县太清官地产碑九方，其中一方已残碎，其余八方完整，但多数字迹模糊。碑文内容主要叙述当时太清官的地产位置、面积及四至。据记载金代太清宫的地产面积已达5300亩，规模十分宏大，这对研究老子太清宫的地产面积和发展史提供了新的实物资料。

    （六）元代太清宫执照牌：位于太清宫太极殿西侧。碑高0.6米，长0.9米，碑文楷书，25行，每行13字。为元世祖元年庚申（1260年）颁发的保护太清官的执照。内容有“太清宫观古迹……钦依……太子令旨，将已施……。太清宫地面，每面宽一十里，四面宽四十里，  其内应有底园果树木养种田地，一切等物尽行施于，为赡官常主。南北宫以会仙桥为界，诸  人并不得争理所有。执照合行出给者”等语。

（七）海都太子令旨碑：碑呈矩形，高0.56米，宽0.80米，厚0.20米。碑文楷书24行，每行1 7字，立于元宪宗七年（1257年）。为元朝中央政府颁布的保护太清官的令旨。现存鹿邑太清宫内。

 （八）太清官圣旨碑：碑呈矩形，高0.60米，宽0.96米。碑文楷书18行，每行12字。内容有“据张真人告奏：太清宫住持道人每元受令旨，使臣军马宫观内不得安下，所有栽种树木，诸人不得采砍……，仍仰张拔都儿常切护持”等语。为元朝皇帝于中统二年四月二十七日（1261年），颁发的保护鹿邑太清宫的圣旨。此碑今嵌于太极殿东侧墙内。

    （九）清理太清官庙产碑；现存鹿邑太清宫内。高1.55米，宽0.50米，圆首，首身一石。边部饰鹿鹤图案。碑文楷书16，每行47字。碑文内容是：“早年秋早，十月祈雨于九龙井，始得过老子故里。抚汉、唐遗碑，不胜今昔盛衰之感。考老子生于厉乡曲仁里，在邑东十呈太清官，汉延熹八年始立祠。唐乾封中，册封老子为玄天皇帝，其母为先天太后。开元中，以玄天皇帝庙为太清官，先天太后庙为霄宫。历唐与宋日增口廊化典优荣。两宫香火地计八顷七十二亩有余，载于碑记。”碑立于1913年9月。为当时鹿邑县知县王光弟撰文并立石。

    （十）考古发掘的建筑遗迹：笔者在对鹿邑县老子史迹进行考察期间，恰逢考古队正在    鹿邑县的太清宫开展钻探和发掘工作。他们已钻探和发掘了一系列古文化遗址与宫殿建筑遗    迹，其中在对隐山遗址的钻探发掘中，除发现了龙山、商、周至汉代的大量遗迹、遗物外，   还发掘了一座西周初期的大型墓葬，极其引人注目。这座大墓的墓道宽5.3米，长40米。在墓道南端及墓道中部都有马坑，殉马多以四匹为一个单位，其排列方式以四马驾车的姿式排列，这可能是当时的“一胭”或“一乘”。在墓室附近还发现有玉圭、玉琮，均叠放在一个小坑内。共发现玉圭和玉琮各6个，同时附近还发现大量的乐器和青铜器。这座西周墓葬不仅规模大，而且有多处马坑，并有墓上建筑遗迹。墓主人的身份应为当时大夫以上的高官或国君。根据史书记载；早在商代鹿邑太清官就是商王朝的同盟国——厉国所在地。周朝建立后，这里仍为厉国所在地，直到春秋晚期才被楚国所灭。这次发现的周代大墓为研究厉国的地望与史实提供了新的实物例证。同时还为证实《史记》中所载的“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的可信性提供了考古依据。表明《史记》中所载的“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中的“厉乡”即今之鹿邑县东郊太清宫镇。

    考古队还在历代帝王为祭祀老子的母亲所建的洞霄宫遗址(汉代称老母庙，唐易名先天太后庙、至宋代又改名洞霄宫)进行了钻探与发掘，发现了面积达3000平方米的北宋宫殿遗址一处。钻探资料还表明，洞霄宫建筑群的总面积共有24000平方米，为迄今我国发现的宋代最大的宫殿遗址。该宫殿建筑群分三个院落，殿堂之间及院落的隔墙两侧都有回廊。就此规整巨大的宫殿建筑群看，至少在唐、宋时期帝王已把鹿邑确认为是老子的家乡和出生地了。

    目前全国各地还保存许多为纪念老子而建的太清宫建筑。其中著名的有：沈阳太清宫、桂林太清宫、莱洲太清宫、青岛崂山太清宫及台湾省台北市的板桥太清宫等。但就历史之悠久，建筑规模之宏大，保存历史遗迹（特别是古代碑刻）之最多，记载老子与太清官史料之最详备，至今惟有河南鹿邑县的太清宫一处。另据《新唐书》和《元和姓纂》及碑刻记载：老子李耳的祖辈，自尧、舜至夏商时代一直做理官（掌管司法的长官）遂以官取姓。至殷纣王时，理征“以直道而不容于纣，得罪而死”。其子理利贞在逃避纣王的追杀途中，“食木子（系木本植物的果实），才得以保全，遂改理姓为李姓……家于苦县（即今河南省鹿邑县）”。史料还记载：李利贞的第八代孙是老子李耳。此记载表明，河南鹿邑县还是天下李姓发源地。

    从以上列举的古碑碣及建筑遗迹等大量考古实物表明，自东汉桓帝时到唐、宋、金、元、明、清代，在这段长达1800多年的漫长历史中，不论官方和民间都公认老子(李耳)故里在河南鹿邑县太清宫镇。尤其历代帝王如唐高祖李渊、高宗李治、玄宗李隆基和北宋皇帝真宗赵恒等，不但都亲自到鹿邑的太清宫拜谒老子，并为其敕建庙碑，同时还进行规模巨大的宫殿营造及祭祀活动。在金、元两代，鹿邑太清宫的庙产多达5000亩以上，元代皇帝还专门为保护太清官颁发圣旨、执照和令旨等。此外，历代名人、学士亲来鹿邑太清宫观瞻朝拜者也代不乏人，如唐代的杜甫，宋代的苏东坡、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及邵康节等，而且还留下大量赞颂老子的优美诗篇。由此，老子故里在河南省鹿邑县是确认无疑的。